2022年8月27日,“从丁玲手稿看丁玲的小说创作——《丁玲小说手稿三种(影印本)》出版座谈会”在上海鲁迅纪念馆和中国左翼作家联盟会址纪念馆举行。
以下为致辞全文:
尊敬的各位嘉宾、各位专家学者、各位同仁:
今年是丁玲首次到沪100周年,加入中国共产党90周年,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获苏联斯大林文艺奖70周年。为此,上海鲁迅纪念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会址纪念馆联合出版丁玲三种小说手稿的影印本,并共同举办“《丁玲小说手稿三种(影印本)》学术研讨会”。
丁玲与上海有缘,她在上海并不很长的五年,是她一生中重要的经历。在上海,她从一个追求进步的青年成长为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从创作到思想和社会实践都有一个重大的飞跃。丁玲在上海时期,与鲁迅先生的关系很密切。丁玲主编《北斗》,鲁迅给予了大力支持,1931年9月20日出版的《北斗》创刊号上,德国女版画家凯绥•坷勒惠支的木刻《牺牲》就是鲁迅提供的。1933年5月,时为“左联”党团书记的丁玲遭国民党当局秘密逮捕,为解决丁玲母亲的生活来源,由鲁迅推荐,将丁玲未写完的长篇小说《母亲》列入《良友丛书》第七种出版发行,以便提供稿费。当时社会上盛传丁玲被关押到南京并遭杀害。鲁迅闻言,以悲愤之情写下七言绝句《悼丁君》:
如磬遥夜拥重楼,剪柳春风导九秋。
湘瑟凝尘清怨绝,可怜无女耀高丘。
这篇悼诗,既是对国民党当局迫害进步作家的强烈谴责,又表达了对女作家丁玲的高度评价。应曹聚仁要求,这首诗于1933年9月发表在《涛声》杂志上,公开表达了对丁玲的缅怀和赞扬。1936年鲁迅先生逝世,丁玲在赴延安的途中听到鲁迅病逝的噩耗后,用“耀高丘”的化名发给许广平唁函,表达哀悼之情。丁玲晚年复出后,写了《鲁迅先生与我》等文章,回忆她一生中所受到的鲁迅先生的关爱和支持,称自己“是鲁迅先生的忠实的学生。他对于我永远是指引我道路的人”。
“以最沉痛的心情,来到这最严肃的圣地。
丁玲一九五一年九月二十四。”
1951年9月24日,丁玲来上海鲁迅纪念馆参观留言
根据我馆大事记的记载, 1951年9月24日苏联作家爱伦堡、智利诗人聂鲁达由丁玲、周而复陪同来馆参观,爱伦堡题辞建议大力收集鲁迅著作俄文译本,聂鲁达、丁玲留言。丁玲挥笔写下的是:“以最沉痛的心情,来到这最严肃的圣地。丁玲一九五一年九月二十四。”短短的几十个字,蕴含了千言万语,表达了她对鲁迅先生的怀念之情。
丁玲与鲁迅先生上世纪三十年代在左翼战线上曾经并肩作战,有着割不断的联系。上海鲁迅纪念馆自建馆以来的几十年里,格外重视丁玲等左翼作家手稿及其他文物的收藏和研究。因缘际会,她早年的创作手稿就珍藏在我馆的文物库房之中,成为重要文物。需要说明的是,我们馆之所以能够收藏丁玲的手稿,与冯雪峰、谢旦如等一批前辈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简而言之,当年丁玲奔赴延安,把这些手稿委托给好友冯雪峰代为保管,当时的冯雪峰身为党中央的特派员,从陕北革命根据地潜回上海,身负重任,居无定所,因此把这些东西托付给同为湖畔诗人的友人谢旦如。在白色恐怖和抗战期间,谢旦如先生冒着生命危险,保存下了一批包括瞿秋白、柔石、胡也频等革命烈士的手稿、书信、遗物、照片及革命文艺刊物等,这些经由谢旦如先生殚精竭虑保存下来的革命文物,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陆续被捐献给了上海鲁迅纪念馆,其中就包括我们今天影印出版的丁玲的这三篇手稿。
2006年,我馆又得以征集到一批丁玲的文物,设立了“丁玲文库”。出于对上海鲁迅纪念馆的高度信任,丁玲的先生陈明把他精心收藏的丁玲资料全部捐赠给我馆,包括丁玲日记、手稿、书信、照片、书籍、剪报、实物等, 例如丁玲1942年在延安时的两篇手稿,涉及丁玲《在医院中》这篇小说的创作背景,以及丁玲的创作思想交代等,此外还有钢笔书写的《母亲》第三部提纲第一章、第二章等,都是非常珍贵的。
鲁迅先生曾说:“一个人如果还有友情,那么,收存亡友的遗文真如捏着一团火,常要觉得寝食不安,给它企图流布的。” 对于本馆所藏的这批丁玲的手稿,我们的心情也是如此,在妥善保管的同时,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善加利用,使其发挥出更大的价值。2016年鲁迅逝世80周年,馆里为推出高品质出版物,我们进入文物库房提看一批馆藏中国现代作家手稿,我也有幸匆匆一观丁玲、茅盾、朱自清、巴金、叶圣陶、臧克家这些杰出作家的手稿,特别是丁玲《梦珂》《莎菲女士日记》《暑假中》三件手稿,作为文学名篇的原稿而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我深受震动。2021年鲁迅先生诞辰140年之际,馆里举办了“前哨——鲁迅居上海时期手稿展”,并举办了鲁迅暨现当代作家手稿学术研讨会,会议期间安排了馆藏名家手稿的观摩。陈子善先生等几位专家对丁玲的几篇手稿反复揣摩高度评价,这些专业大家研读手稿的热烈反应,也促动我们:要通过更为合理的方式,把珍贵脆弱的馆藏纸质文物,在深藏库房、偶尔展览、节选出版之外加以更大范围地传播和利用。
关于本次影印的丁玲三篇小说的手稿,我在序言中对基本信息做了介绍,这里就不重复说了,我想要强调的是,虽然这三篇小说早已发表,但从原初的手稿中可以发掘出更多的信息,必将有益于丁玲研究。例如我们在研读《梦珂》手稿时发现,标题下方的作者原署名被涂去,涂去的两个字初步猜测是“遊璘”,这是丁玲极少使用的笔名,而明显字体相对硕大的落款“丁玲”究竟是谁之手笔,为何选定使用“丁玲”,我想各位专家也有兴趣再做求证。我们之所以把三篇文章手稿完整地影印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的研究者能研读求证,进一步拓展出丁玲研究及左翼作家研究的广阔天地。
习近平总书记7月初给中国国家博物馆的老专家回信里希望文博工作者坚持正确政治方向,坚定文化自信,深化学术研究,创新展览展示,推动文物活化利用,推进文明交流互鉴,守护好、传承好、展示好中华文明优秀成果。我们希望通过这一次的出版和学术研讨会,加强文物资源的共享,推进丁玲研究,加强左翼文学的传播和影响力,并进一步推动红色文化和海派文化的阐释和研究,也彰显出上海这座城市的红色基因、英雄本色。
最后,我想说,我们将由馆内前辈不惜代价保存下来的丁玲手稿毫无保留地影印出来,供社会公众使用,也是对冯雪峰、谢旦如等前辈的最好纪念。在此,请让我代表上海鲁迅纪念馆,感谢左联会址纪念馆的鼎力合作,也感谢上海文化出版社的大力支持,克服了疫情的困难,及时出版《丁玲小说手稿三种(影印本)》!祝本次学术研讨会能通过丁玲的手稿,进一步走近丁玲的文学世界,开拓出革命文艺研究的新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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